四月二十九(一)

四月二十九(一)

说实话,铁林给我感觉越来越不正常了,或许是错觉,但愿吧。但铁林的结局已经在那里了,只是我不知道而已,我的但愿又有什么用呢?没用的话又为什么要说但愿呢?我不知道,因为我同样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吃饭?新中关,他们要去吃麻辣香锅。但一定就能去吗?这如果是一个因果的世界,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,现在也就没有讨论吃东西的必要了。该吃的时候总是会到那里去吃的。因果律解释的世界真TM驳不倒啊。因为时间是无限的,他们总能把当前的事情归咎于无限远的地方。但那种无限远谁都不知道是什么,所以谁都驳不倒它。

今天看到了“多米诺骨牌”,这玩意儿我很小就想玩,以前用砖头搭过。我觉得如果现在放一副在这里,我还是很愿意玩的—不仅要玩,还要设计更大的游戏。不,我不是想说这个,我想说的是铁林说的,建设与摧毁。

很快我们在地上摆好了骨牌,然后轻轻一推。我们反复着这种建设与摧毁的游戏,好象是两个统治者,拥有自由和权利。

建设与摧毁,哈!要多么敏感的人才会从多米诺骨牌中感受到自己的建设与摧毁呢?更重要的是,它是我们的行为产生原因的一种解释。我(们)为什么喜欢玩多米诺呢?因为它是自由的。为什么我们喜欢自由的东西?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。为什么没有得到过自由?因为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。为什么混乱呢?不知道。那什么是自由呢?不知道。我讨厌这么思考个没完,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什么时候解读一下SYSTEM。

想要建设,必要要先摧毁。但摧毁是容易的,建设就很困难。世界国家的历史就是它的诠释。当然可以不必说那么大,往小了说,可以说说制定计划这种小事情,为什么时间计划常是立了又破?摧毁得不够彻底,建设比摧毁还难。人还是那个人,今天和明天对同一个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呢?所以《浮士德》里面的经理说,今天做不到的,明天也不要指望。的确是,今天做不到的,有什么必要来做个计划重新包装自己的外表呢?

上午我感到身上什么地方很痒。“该死的蚊子”。我说。然后开始寻找什么地方在痒。但找到的都不是地方。几乎找不到要找的地方。而痒的程度还在加剧。突然我觉得,简直是身体里面痒。“这样痒下去会把人痒死的。”我很费劲地对自己说着,倒在床上翻滚了一阵,痒忽然又神经质一样地消除了。我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,然后坐到椅子上出神地盯着手上的毛巾,那上面什么也没有。现在我该干嘛了呢?我不知道。还是像大部分时候一样无事可做。这是我的正常状态。我忽然陷入极深的懊悔之中,刚才根本就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制止身上的瘙痒,不然就不会又回到我的正常状态。我对这种状态当然无可奈何,但我可以对它充满恐惧。我确实对它充满恐惧。我懊悔极了。
……
我想度量出这几间屋子里所有有形物体里所有的线段的长度。

在我出神地盯着毛巾的时候,我会意识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吗?我盯着杯子看了看。我发现当我看到上面有点污点的时候,我并没有出神。而我出神的时候,大概也不会发现那上面有点污点。

我不清楚铁林到底怎么了,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,不,他说太很正常。但我总觉得这样的状态是很可能在我身上出现的,或者说是在任何人身上出现。这总是让我想起叔本华。我应该再去把他的书借出来,好好分析一下这样的状态到底是如何产生的,和人性有什么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