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 S 之后，我发现出国之后也不过如此。该考试还是考试，该背的内容还是要背，于是我开始怀疑我的一直以来“要做研究“的梦想，以及“出国”的动机。在考完最后一科之后，我已经彻底的对出国的路不抱任何希望了，然后，我突然发现，我坚持了好多年的梦想再也不能支撑我早起，不能支撑我不断地去学习。我发现我没有梦想了。

怎么回事，梦想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？

不，其实梦想一直都不存在。我一直说想做研究，所以要出国。现在才发现，以前只是把一个短暂得十年就可以实现的目标当作了梦想，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，居然也熬过了大学三年。

这一切是那么的突然，就在这一个月里面，还在准备考试，还在准备申请研究生，突然一切都开始枯燥无味。没有打扫卧室，没有心情做饭，没有心情更新博客，没有一点热情再继续开始我期待已久的项目，每天睡到中午醒，晚上几乎天天通宵做事情消磨不安定的心。一切都像死掉一样，生活再也并发不出热情。

来到 S 之后，我变得特别愿意跟我母亲在电话里说心里的想法。申请研究生时候的大半的绝望想法都是父母在电话那头抚平的。这次也是一样，我开始告诉她我要准备工作，不出国了。他们让我再读两年，工作的时间多得是，不要急，“工作后的日子浑浑噩噩，像木头人一样。”

我跟他们说，那是因为那些人对人生没有什么想法，这样的人是那么多，所以社会上出类拔萃的人那么少。但我心里面自忖自己这个月以来的生活比起木头人又有什么区别呢？S 已经到圣诞都没有下过一次惊天动地的雪，前一天下过的雪在第二天就化掉了。就这样子的好天气我都没有出去转悠过。对一个月前路上洒落满地的金黄色叶子，对两个月前路边红得惊艳的树林也没有单独去欣赏过一次。这样的人还在说别人没有梦想，还在嘲笑别人死掉的生活。

一切都很安静。

我写下了“你这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？”在纸的正中央。我之前在网上查过这句话，除了那个《给明天依然年轻的我们》的作者，没有人写过自己曾经试图去回答这个问题。或许是作者出的馊主意被大家识破，或者是这个诺大的中国没有梦想的人实在没有什么执行力。

我当然没有抱什么好的预期，我高中时候曾经看过一本《如何掌控自己的时间和生活》，里面有过相似的做法，让人一直写，最后抛出的才是心底的东西。我现在都不记得当时写到最后是什么了，可以看到那时候心里面实在没有什么东西。

我看了看表，十一点，写一个小时刚好可以睡觉。对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来说，可以睡觉其实是所有事情里面最大的安慰。

不知道写到了几点，写了两页白纸，大概有一百五十条的样子，但没有一条算是合格的。“让自己感动得哭”太难了，特别是对麻木的人而言。途中几次几乎都睡着。第一次就这么失败了。

这在我预想之中。没有什么活儿比从脑子里面一直往外掏东西更累人。晚上又梦到了我的牙齿。我梦到了我控制不住我的下颚，上面两颗门牙一直被下牙给往外掰，我不得不用手去往里挤我的牙齿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压力。

4

我决定中午再写一次。这次我写得还算是比较投入，坚持了半个小时，写了四十多条，又困了。但这次比较清晰，没有出现类似于“买车买房”的东西，出现了一些“死的时候能够淡定”的句子。我觉得是有进步的。

睡起来又写了一次。在写之前，为了酝酿情绪，看了一遍乔布斯在斯坦福的演讲。这次写了一百一十七条。中间喝了几次水，休息过两分钟。虽然写完之后我没有哭，但我能够感受得到，每次想到最后一条的时候，我有很多很多想法，很多很多的动力。因为它，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各个细胞又开始活动，胃也开始了蠕动，理智开始占据上风。我又看到了三年以来其实自己在进步，所有的一切失败都在为其积攒能量。

更新博客，继续项目。文学，艺术，哲学，计算机，数学，这个世界真是丰富！

我活过来了。